林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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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与蓝忘机
属于我的 星辰与你

【忘羡】遇萤<下>

师徒年下,鬼道老祖的优等生徒弟。
bgm:遇萤 / 他的剑。吹爆我瓜的歌!

【字数:5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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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望着蓝忘机凝神抚琴时极为沉静认真的模样,魏无羡心下欣慰地觉得自己做了件对事。他将方才一同带上山的酒坛揭去了红布,坛中醇香的酒气随之散发出来。

魏无羡先给自己斟了一小杯,微微抿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我在夷陵这些时日最终看定的这一家——只不过还是不及姑苏天子笑来的印象深刻……哎小蓝湛,你不是姑苏人么,有没有尝过姑苏的天子笑?”

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禁酒。”

“我以前听闻说蓝家有家规三千,出来的弟子雅正端方,没想到这等雅正连酒都禁,真是让小辈失了一种乐趣。”魏无羡哑然失笑,接着将手中的酒盏推到蓝忘机面前,冲他挤了挤眼,“这回不是在云深了,尝尝?”

蓝忘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对于他而言这种气味浓烈且陌生。他接过酒杯,一口便见了底。

魏无羡一手托腮打量着初次碰酒的蓝忘机,也理所当然地将他从眼神混沌到趴倒在桌上的短暂全过程看的一清二楚。

魏无羡:“……”

“蓝湛?”

“乖徒儿?”

“忘机小朋友……?”

“坏了。”魏无羡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也没想到我徒儿平常看起来身板这么挺的一个人,竟然是个一杯倒啊。”

熟睡中的蓝湛褪去了平日中仿佛随时都有的那一层对外界的戒备和时常不变的冷着脸的神情,更像是一个初入江湖便阴差阳错地出现在这里的孩童。

虽说他正是一个孩童的年纪。

魏无羡伸出手去,轻轻在蓝忘机的脸颊上刮了一下。见那人也没什么反应,他的小动作也愈发多了起来——将耳侧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顺手揉了揉微微泛红的耳垂。

魏无羡想着,要是蓝湛一直如现在这般乖顺或许也很有意思。这么想着,他将身子凑近了些,感受蓝湛平稳的鼻息拍在自己脸上,忽然间对上了一双浅琉璃的眼瞳。

魏无羡忙后退了几步,极力去掩饰那一瞬间的尴尬与心跳的急剧加速:“蓝蓝蓝蓝蓝湛……你醒了啊。”

蓝忘机对此置若罔闻,只自顾自地向魏无羡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轻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魏无羡霎时感觉到双颊如火烧似的发烫,而再看方才做出这一切的小朋友却是神色自若,借着几分酒力或许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对谁做些什么。

魏无羡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握住蓝忘机的手腕,扯了个笑出来问他:“小蓝湛,这个时候我问你什么,你是不是就答什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魏无羡指了指自己,道:“认得出我是谁么?”

蓝忘机眸子中逐渐恢复了些清明的神色。

“认出就好。”魏无羡轻刮了一下蓝忘机的鼻翼,“小徒儿你真不知道,你刚刚此番行为,是想要欺师灭祖么?”

他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良师的架子来,故意压低声音问道:“蓝湛,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仙子了?”

此话一出,蓝忘机表情中多了几分踌躇。魏无羡此刻心下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了然——醉酒的小蓝湛真是一点情绪也藏不住了——不出他所料,蓝忘机沉默了一段时间,轻轻点了几下头。

“那便说得通。”魏无羡如释重负,“定是我这小徒儿,把我认成了他的心上人了。”

眼看着蓝忘机又要睡过去,魏无羡一手抄起他将他带到床榻上去。忽而听见一声金属划过石块的尖锐声响,他瞬间提高了警惕,环顾四周并未见什么人影,而地上落着一个形似飞镖的物什,上面用细线系着一封字书。

魏无羡只觉得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仿佛被看不见的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夷陵老祖,许久不见。


6.

蓝忘机还是如往常一般准时醒了过来,唯一不同的是,他醒来后的第一眼,正对上魏无羡看似随意的瞟向他的目光。

魏无羡堪堪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醒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蓝忘机显得有些不解。

魏无羡侧过身去悄然将昨日传信的布帛收起,试图掩饰自己几近一夜未眠的事实,扯出一个大致是他这么些年来最难看的笑容,道:“没什么,只是刚好醒的早便起了。”

蓝忘机没忍心拆穿魏无羡蹩脚的掩饰。他不知其极力掩饰的缘由所在,却隐隐发觉这其中有什么魏无羡在刻意隐瞒的事。

魏无羡一边拨弄手上的笛穗,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蓝湛蓝湛,你与为师说说,当初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温晁。”

魏无羡那一瞬间神色一凛,倏地转身抓紧了蓝忘机的手腕,甚至都没甚注意自己的力度已让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印:“是岐山温晁?”

蓝忘机无声地点了点头。

魏无羡眼底闪过一丝愠色,声音如从牙缝中挤出的低吼:“他这是在要你性命。”

如今温氏独权可谓人尽皆知,却是人人敢怒不敢言,几大世家也备受打压。温氏惧怕魏无羡又一时不除魏无羡,一方希望能从他无双的技艺中剥取利益,一方也惧其精修鬼道,横笛一曲便可了其性命。

此时的蓝忘机正是即将绽放光彩的年纪,从幼时起被称赞天资聪颖,以后定是姑苏蓝氏顶梁柱之一。蓝家目前受制,若是借此要挟蓝忘机上夷陵寻老祖,进一步说能引出夷陵老祖,退一步也能借此除掉这个未来的后患——蓝氏双璧若是只剩下蓝曦臣一人,也不足以与鼎盛的温家抗衡。

魏无羡并不惧怕温家威胁他的围剿,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从中脱身了。但他从未如此庆幸温晁还未对蓝湛下狠手,不然自己怎知哪日一觉醒来,会不会见到的便是一具横在自己面前的最为冰冷的威胁。

何等不是要他性命?

魏无羡冷笑了一声。他温晁百般算计,却没有料到最重要的一环——堂堂铸剑名士与无上邪尊夷陵老祖见到这位世家小辈的第一个念头,竟是留他下来。

所以走到了这一步,下一步走向的决定权,依旧在自己手里。


7.

蓝忘机隐约感到魏无羡神色有些凝重,就连餐桌上的气氛都压抑了几分。他本就沉默寡言,在这时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魏无羡先打破了凝滞的沉寂:“小蓝湛,我问你,如果你遇上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会选择孤注一掷地赌上一条命去试图击败他,还是会更愿意看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避开了二选一的本身,只说道:“这般情境下依旧选择两败俱伤者,或许是因为还有让他牵绊的事。”

魏无羡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

他放下碗筷,转身疾步进了伏魔洞。不消一会儿,他带出一柄长剑,递到蓝忘机面前,道:“你最早来我这儿的时候不是说想求一柄好剑么?给你。”

“这曾是我最为满意的作品,却苦于从未遇到与它有缘之人,直到我遇见了你。”

蓝忘机凝视着剑鞘上刻着的“避尘”二字。这柄剑看似是尘封已久,他将其缓缓出鞘,剑身上灵力强盛,环绕着溢彩流光。剑虽掂量着轻巧,使出招式时却快而有力。

师父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避却尘嚣,陶然忘机,想必也很适合你。”

紧握着避尘的手缓缓垂落,蓝忘机低声呢喃道:“这……”

“这是赠与你的,别人,谁都不行。”

这是他第一次听魏无羡这般掷地有声的语气,出言虽轻,却依旧一字一字正中心底。他将长剑收于身侧,忽然像是碰上了什么物什,发出清脆的响声。

蓝忘机将腰间挂的东西取下,魏无羡这才看清,是一块半透明的玉佩。

“这么好的玉质,是你们蓝家的传玉?”魏无羡拨弄着那玉佩,笑道。

“你想要,便给你。”蓝忘机闷闷地说,“是我的,权当做回礼。”

拿到这玉佩时蓝忘机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在高高的床榻边缘,年幼的他紧紧握住娘亲微微颤抖的双手。娘亲忽将一块冰冷的物什塞到他手中,温和地笑道:“这玉佩娘亲便给阿湛了。阿湛可要收好了,将来赠与你重要的人。”

魏无羡轻笑着说了一句“那恭敬不如从命”,一边给小徒弟添了半碗汤上来。蓝忘机并没有细想,就着碗喝了下去。


魏无羡突然开了口:

“世间有正道而行必有偏路可走,而哪条更为险恶心下自知。什么邪魔歪道、罔顾人伦,这些词我早就听惯了。”

“在这世上走一遭,谁又可能没有亲人和恩人呢。”

“可是我现在只有你了,蓝湛。”

魏无羡一手将早已陷入沉睡的蓝忘机打横抱上床榻,将被角为他掖好。他俯下身去轻吻蓝湛微微翕动的眼睫,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说的对,走在独木桥上还愿意选择两败俱伤的人,心中难免也是有牵绊的。”

他最后一次环顾四周,将灯盏放在风不会吹进的地方,思忖片刻后只在衣袋中带上了蓝忘机给自己的玉佩,便任由一身黑衣融进了漫漫夜色之中,惟有那鲜红的发带依旧无畏地肆意飘扬。

魏无羡隐约望见下方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蓝曦臣果然是守时而守信的。

两人在夷陵山脚下无言地擦肩而过,而后分道扬镳。

天际已经开始露出鱼肚白了。


8.

魏无羡踏上岐山时,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两个人。温晁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一般,面上挂着一副戏谑的神情:“夷陵老祖突然造访,温某有失远迎啊。”

“别说那些拐弯抹角的。”魏无羡冷笑了一声,右手已覆上陈情的笛身,“你不是正想见到的就是我么,何须让蓝湛也来搅你这趟浑水。”

“蓝湛?你们倒是叫的亲密。”温晁故意将那两个字拖长了说,“反正那蓝忘机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你还当我真会信他能把剑带回来?只不过没想到,我还能借此知道,堂堂魔道祖师夷陵老祖,软肋竟然是个孩子。”

魏无羡冷冷地与十步外抱臂而立的温晁四目相对,声音低沉地让人发颤:“说我是邪魔歪道,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不看看我做过什么,你们这些人又都做了些什么?”

“看看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你要保护的人。”温晁不屑地冷哼一声,“明明本身就尽不了什么力,还不愿从我的命令,我都不屑于认他们是我的同族。”

魏无羡一把抽出陈情横在唇边,双目中满是血丝。他声音颤抖着低吼:“我魏无羡做的事一生问心无愧。若是今日上了这岐山便注定回不去,我也不会死在你这种人的刀剑之下。”

而站在温晁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温逐流手一挥,后方的温家修士早已准备完毕,随时待命。

陈情笛音划破长空,千百走尸于四面八方应声而起。

魏无羡强压胸腔中突然迅速蔓延的血气,笛声中满含的杀气不减反增,一声比一声更为尖锐凄厉。

受召而来的走尸聚在魏无羡身侧。魏无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片混乱中温晁所在的地方,而走尸群似乎正在那一刻全部停下了前进的动作,转向了同一个方位。

“听我——号令!”


9.

蓝忘机转醒的时候,细雨沥沥正拍打着云深不知处静室的窗檐,顺着窗棂木留下几道歪歪扭扭的水渍。

他似乎是做了一个长梦,醒来以后余悸亦未褪去,梦境中是沉入无尽的黑暗,朦胧之间有一同样是黑色的身影,浑身散发的令人恐惧的戾气,背对着他,忽然在一瞬间笔直地跪倒下去。

蓝忘机心中忽然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像是被无数对尖利的爪牙抓住了身躯,血肉和神智同时被生生剥离开来。

他回过神来,抹去额间沁出的细密冷汗。那只是梦境中的那人给予他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他无法想象如果身处其中的人是自己,那会是何等难以承受的痛苦。

似乎是心里有一个浮起的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声音告诉他,去找魏无羡。

他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身旁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自己。蓝曦臣看起来在这里已等候多时了,见了自家弟弟便低声唤道:“忘机,你……”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挣开蓝曦臣的手,一丝不苟地向他行了一礼:“抱歉,兄长。”

行至夷陵后的上山路依旧是杂草丛生,明明此次是白天造访,蓝忘机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座山最后残存的灵气甚至是原本如黑云压山一般的鬼气都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堆毫无生气的怪石草木,失去了它们原本为山林的意义。

夷陵山间住处尚存,故地重游却空无一人。魏无羡甚至几乎什么也没有带走,桌上依旧放着那碗早已凉透了的汤,衣物和书籍也停留在蓝忘机最后一次整理之后的样子,仿佛一切只是他又下了山而未归的模样。

下了夷陵山后恰好是正午时分,蓝忘机寻了一间茶馆打算稍作休息,刚推门进入,屋内两位茶客正高声笑谈着些什么。

“听说了么?夷陵老祖死啦。”

“魏无羡死了,大快人心哪!”


10.

十数载一晃而过,而当年夷陵老祖的那些流传下来的轶事同时也离不开一件事——独霸权势的温家家主温晁为夷陵老祖御鬼所重伤,如日中天的岐山温氏失去了顶梁柱,顷刻倒塌。

如今的姑苏蓝家由蓝氏兄弟打理的正好,泽芜君与含光君二人的名号扬名天下。世人皆道含光君蓝忘机持一剑避尘逢乱必出,忘机琴声响彻天际。

这日蓝忘机从彩衣镇除水祟而归,路上耽搁了几时,行至云深已几近入夜。与兄长简单交代了几句,他便向着静室的方向走去。

忽然墙瓦之上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轻易的便捕获了蓝忘机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声音所及之处,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墙檐上的人似乎被发现了也不恼,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正望着他的白衣男子,忽然笑道:“小蓝湛,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想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蓝忘机身形似乎是滞了一下,面上浮出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也难掩欣喜的神情。那个借着月色前来的不速之客生得一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皮囊,被包裹在夜色里星星点点的萤火之中还显得有几分若隐若现,但所藏匿于这幅皮囊之下的魂他永远不会认错。

四目相对之时,他轻声开口道:“……师父。”

魏无羡不合时宜的生出一个念头:江南云深庭院的月亮真美,却也不及几分自家小徒弟眼中映出的流光月色。

这时年世家平安,再无骄人作势,终是得了一番好年岁,自己当年也未看走眼。

自己游荡于世间这么多年,似乎正是在等一个再遇见的机会,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

此刻若是飞身坠下去,也正好可以借这天时地利赖在那个怀里不走了。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正如他想象中那样,有人张开双臂接住他了。

落下满地流萤微光,点缀了此番夜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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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忍不住要给他们写he,就是喜欢失而复得这种虽然已经说得很俗套了但是真的会让人开心到心里去的词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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